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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一陣鐘聲響起將她嚇了一跳,原來旁邊是所學校。

她因鐘聲而發愣,錯過了下手的時間。

士寬走出巷子來到學校側門前,那裡聚集了幾個婆婆媽媽,她們一見到士寬便熟面的打招呼。她們對士寬的態度殷勤,看來士寬仍如年少時般是個魅力不減的人。

一個年輕媽媽眼神曖昧的把一個文具盒送給他,說是小孩沒用到的,另個較年長的媽媽藉著「給小孩吃的點心」名義送他手作餅干。

士寬大方自然的收下她們接濟的禮物,對她們開了些黃色玩笑,惹得她們笑得花枝亂顫,順勢對他又拍又摸毛手毛腳,他好像也樂在其中。

從校門湧現放學的人潮,一群又一群的國小生像放出的小獸般紛紛出籠。一個小男孩朝士寬奔了過來,喊著「爸爸」,士寬一把將兒子抱起,和一旁相聊甚歡的媽媽們簡單告別後離開。

──原來已經有小孩了啊。她想。

 

她好奇想知道他的妻子是怎樣的人。

小兒子抓著父親的衣角,見父親打開文具盒就問,「爸比,裡面是什麼?」

「小孩問這麼多幹嘛。」士寬將上面一張濃情密意的手寫情書像垃圾般丟掉,「幹?就這一點?」把裡面一疊千元紙鈔放進口袋裡,再把文具盒送給兒子,兒子樂得開心。

他回到一棟老舊公寓的頂樓加蓋,她看著他如今居住的鐵皮屋裡,幾件簡單傢俱,幾乎可稱作家徒四壁的貧窮環境,開始有些於心不忍。

「爸爸偏心,去接弟弟都讓我自己回來。」

就讀高年級的女兒背著書包回來。

士寬一邊打電話,一邊問,「妳不是說要留在學校打球嗎?」

「那是明天,你每次都記錯,上次也忘記要接我,害我在學校等你等到快七點。」女兒頭一撇,叫了起來,「爸,你看笨蛋啦,他又在玩牆壁上的白毛了。」

小兒子蹲在壁角,用手指壓捏脫落的白油漆下長出的壁癌。

「要說過幾次,不要叫你弟弟笨蛋,他都被妳喊笨了。」

士寬說著,掛斷手邊的電話,「都去寫功課,你媽要回來了。」

欣亞的情緒緊了一下。

綁著素馬尾的妻子提著沉重的菜籃回來,是個長得不怎麼好看的女人,看起來年紀也比士寬大。

「美玲。」士寬把口袋裡的那疊鈔票全數拿給了妻子,「妳看,我不是說我沒鬼混嗎,這是這幾天工作賺來的錢。」

「打零工賺現金是很快,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有穩定的工作。你看我們家,這裡也漏水那裡也漏水。」

「知啦,知啦。」士寬笑笑的親了美玲一下臉頰,美玲嫌惡著嘴角卻是上揚的把他推開,開始張羅起晚餐。

士寬則是躺在沙發上滑著手機打遊戲,偶爾接起一、兩通電話,回傳幾則訊息。

欣亞看著餐桌上一家四口貧窮卻很和樂的日常,心生羨慕,見他們夫妻兩相愛,士寬閉上眼抱妻子的樣子,她想著他也曾擁抱過自己,想像他生活中的一切中有一半原本都可能屬於她。

 

「大姊姊?」

欣亞回頭,見到小兒子正看著她。

「你在跟誰說話?」士寬回頭問。

美玲也東張西望,接著將兒子打發離開,靠在士寬的兒邊悄聲說,「之前就說這間屋子不乾淨,你偏要租?」

「妳別想太多啦,哪裡沒死過人,師父說小孩子天靈蓋還沒全閉合,到處都會看錯東西。」

「他都幾歲了還天靈蓋沒閉合,聽你在彈。」

欣亞確實知道這間屋子死過人,從她跟著士寬回來時就看到了,一個上吊過的就站在廚房那裡,總是沉默的看向這邊,另一個坐在前陽台上,是跳樓的。

因此他們家運勢才好不起來吧。

士寬玩笑般的問兒子,「你說我們家有個大姊姊,是長怎樣的?」

兒子把欣亞的容貌形容得很仔細,只見士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他問,「爸,她是誰?她是媽媽的妹妹嗎?」

 

士寬趕緊來找高師父。

等待的時候,他望向大片落地窗外的景色,天氣好陽光明媚,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不透光,像籠罩著什麼。

然後又見這裡四處牆上都有貼有符咒,覺得好笑,高師父也需要這些符咒避邪嗎?如果不是別人跟他推薦高師父,他應該也不會來吧。

高師父走了進來,是個年約七十歲的高瘦老人,嘴裡還有剛吃完食物的味道。他順勢看了一眼窗外。

「哦,不是普通的鬼啊。」高師父說。

「老師,這是什麼意思?她在這裡嗎?」士寬東張西望,但什麼也沒看見。

「看你樣子似乎是被陰獸給纏上了,那是一種從地獄上來,比鬼還可怕的陰間怪物,會吃人的。你是不是有做過什麼缺德事才會惹上這種東西?」?

士寬寒毛直豎,憤怒道,「我沒有做過什麼缺德事,為什麼大家都這樣問?老實說我還曾冒死救過人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」高師父盯著士寬看,摸了摸下巴。

士寬緊接著說,「誰沒少年誰沒犯過一點小惡小錯,我除了以前年輕不懂事不小心撞死一隻狗之外,我從來沒做過什麼天大的壞事,我連在混的時候打架都很少自己動手。」

欣亞攀在大樓外的落地窗上,睜大雙眼直掃描著窗裡看,她散亂的黑色長髮像黑幕般籠罩在整片落地窗上,有結界所以她進不來這間房裡,看不到也聽不見室內的對話,她那恐怖的模樣可惜士寬見不到她。

高師父幫不少人處理過「髒東西」,多半是鬼魂,像欣亞這種帶有濃郁陰獸氣息的髒東西以前很少見。

不過最近似乎這類的東西也多了起來。

高師父說,「要不看來就是跟你很有緣份的東西?」

士寬緊張追問,「有緣?是指會被纏一輩子嗎?」

「看來你自己也不是全然無知。」

士寬趕忙解釋,「不是那樣。是以前有人說過我身帶陰煞容易被以前的怨親債主纏上,他說我娶了現在這個老婆後應該就會沒事,不過我家最近好像鬧鬼了……」

高師父沒聽他說完,「所以你真不知道是誰纏著你嗎?」

士寬神情緊張,硬著頸子搖頭。

高師父從桌上拿起一個搖控器,牆面的黑色布幕垂下,瞬間整個室內暗成一片,唯有貼在屋內四周的符咒上螢光色的字跡隱隱發光。

高師父拉出神壇,燒一張黑符咒於碗水中,再滴上兩滴白色液體,整碗的符水瞬間變黑。士寬問,「這是什麼?」

「牛眼淚。」高師父看士寬那臉怪異的表情,就說,「你別小看祖先的智慧,愈單純的祖傳秘方愈有用,現在工商社會,環境污染也很嚴重,要拿到純淨的牛眼淚已經取之不易。」

說完,用柳條沾溼符水往士寬臉上、周身撒去。

「去,過去那裡照看看。」

士寬轉過身去,看到了窗外攀著女鬼的身影,士寬尖叫,嚇得快屁滾尿流。

「那、那是什麼東西?」那真的是她嗎?

「陰獸啊,不過還有人形,應該是由人變成的。」

「那、那我該怎辦?」

高師父從容的在平版上點開他的命盤看沒有直接回答他。「哦。你年輕時運氣不好,在你十九歲的時候曾有一個跟死有關的崁,或許跟這個有關係。」

士寬心驚的喃喃自語,「還是來了……」

高師父說,「你可以作法請天兵天將護身,讓那些髒東西不敢靠近你,再作法驅離這髒東西。」

「那牠還會再找來嗎?」

「不過這法要做得夠久,等這半年的劫數過去就行了。」

半年!一聽高師父算著作法儀式的花費,對士寬來說簡直是天價。

看士寬一副窮酸相,要不是他是熟人介紹來的,一般高師父不接這樣沒錢的客人。「不然還有一個方法,你這人命中沒什麼正財運能發達,陰煞又重,別人碰了會死的你還不一定會有事。

「陰獸還有一種說法又稱為『陰貔貅』,這對你來說不失是一個機緣,不過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這個陰獸的底細,如果你敢用的話,牠說不定還可以幫你發達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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