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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寬搭上長途公車不知道要去哪裡,欣亞就坐在他身旁看著他一臉心事重重。

千里迢迢來到一處山區僻野,徒步走進荒林裡,欣亞驚疑。

──他為什麼會來這裡?這裡不是當年他們出意外的地方嗎?

士寬突然跪了下來,就跪在她當年摔死的地方,低頭沉默不語,雙臂微微發顫,哽咽的說,「我好想妳,當年我不該拋下妳……」

「當時我醒來的時候急著找人來救妳,後來竟然就再也找不到妳了。我大概是撞壞了腦子,自己清醒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,什麼都記不起來了。

「後來打聽不到妳的下落,妳的屍體也一直沒有被發現,我還相信妳活著,我找了妳很久才相信妳死了。妳知不知道,妳死了也帶走了我的未來……」

士寬搥著自己胸口,「妳死後我的心就缺了一塊,就算跟誰在一起也無法填補。我好愛妳,都是我害的,現在我過的一點都不好,這一定是報應。我就該一輩子窮死。」

士寬哭得撕心裂肺,欣亞也跟著悲傷了起來。

有種壓抑在心口許久的痛苦,在士寬的懊悔中得到了釋懷。

 

欣亞跟著士寬回家,見士寬的妻子有幾分神似自己的模樣,認為那就是他愛自己的證明。

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,他們沒錢時三餐不濟,兩個小孩還得在學校假裝沒帶便當跟同學借飯。欣亞見到士寬為錢煩惱時常夫妻爭吵,士寬還不得不挺而走險以小搏大,也總是運氣差得連褲子都輸光,只好繼續接受那些婆媽的糾纏接濟,要不受人言語羞辱還是滿臉堆笑。

 

「大姊姊。」

笨蛋背著書包跑了過來,欣亞回頭,「怎麼,你不怕我嗎?」

欣亞指著地上的一袋垃圾,笨蛋聽話的彎身去翻撿,撿起了一支鏡面破裂的手錶。開心的說,「姊姊,這個錶還沒壞耶。」

錢就在眼前,連撿錢都會撿錯。欣亞嘆了口氣,「你是笨蛋嗎?」

「是啊。姊姊,妳怎麼會知道我叫笨蛋?」

欣亞翻了個白眼,再次要笨蛋去撿錢。笨蛋撿到了那張被誤丟的百元鈔,開開心心的要去買糖果。

欣亞叫住了笨蛋,指向彩券行。

「哦,我爸也喜歡在這裡買廢紙……」笨蛋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進去又走出來,「姊姊,我未成年不能買啦。」

「叫你爸過來。」

「老闆也這樣跟我說。」

那張百元鈔買的彩券中獎了,十五萬。

不過在同一天士寬立刻出車禍住院,才剛應徵上的工作也沒了,剛好中的十五萬支撐到他出院,又是一貧如洗。

三番兩次,不是笨蛋與財神爺擦身而過就是到手的錢又會引來家人出事,而且每次出事的都是士寬,再這樣下去,他們家還沒脫貧士寬就先被橫財給整死。

欣亞想,如果命中沒有硬要得到也是會失去,看來士寬的小兒子沒意外之財的運。

她正想著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他們家,一道陰影從她後方涮了過去,熟悉的腥臭味漫延而來,欣亞寒毛直豎。

「大姊姊?」笨蛋抬頭看著突然身子僵硬的她。

欣亞瞥見藏在暗處追來的覬覦,立刻丟下笨蛋逃跑。

這段時間以來,她花太多力氣在試圖復原自己原來人類的容貌,以至於現在沒多餘的力氣和信心可以對抗覬覦。

 

夕陽下山後,天色轉暗。

覬覦的活動力愈加活躍起來,對欣亞更是窮追不捨死纏不放。

欣亞逃到一處偏避山區,靠著草叢、崎嶇不平的地勢得以隱身潛行。

當她發覺眼前是一片墓地之時,她驚覺這種陰氣極重的荒郊野嶺正是覬覦擅於發揮的地方。

十幾隻發光的眼睛早已包圍四周。

卑鄙率先撲上,欣亞來不及反應,長時間的逃跑讓她早已沒有多餘的力量反抗,眼睜睜看著自己愚蠢得伸出手臂阻擋,卑鄙一口咬住她的手臂,硬生生的扯斷。

卑鄙將欣亞的手臂吞了下去,她的斷肢處不停流著鮮血,就像活人遭遇斷肢那樣慘烈。

其它隻覬覦想要撲上來分杯羹,被卑鄙吼了回去。欣亞是牠的。

欣亞面對卑鄙步步逼近,不停顫抖。吞下她手臂的卑鄙全身的綠毛更顯鮮豔光澤,牠的狼嘴垂涎,恐怖的黃眼更顯貪婪,『好久沒吃到美味了。』

卑鄙撲將上來,忽地被一道黃黑相間的黑影撞倒在地。

『岐!』欣亞大叫。

岐與卑鄙激烈的纏鬥了起來。牠們是這批覬覦中階級相當的首領,其它隻覬覦不敢輕易冒犯,只能觀守在一旁。

欣亞趁機脫逃,逃進了附近一座建在山下的小廟。

 

她急著躲藏沒注意這間是座陰廟。

縮瑟在陰暗的神龕之下,同時感到飢餓無比。或許是受傷過重讓她極需要補充元氣,但這裡什麼也沒有,她只能趕忙伸長舌頭,舔舐著自己傷口中冒出來的血,試圖讓自己不因血氣流失過多而死。

過一段時間,外面都沒有動靜,她爬出神龕下。

發現神龕後有通道連向山壁洞穴,她好奇趨近,忽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抓住,拖了出來。

一個全身紅色刺青的高大男子,氣勢雄偉的站在她的面前,渾身散發不尋常的銀光,眼神暴戾凶惡,非鬼非神。

欣亞抬頭看見他身後『景山義民廟』的扁額,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神龕裡供奉的義民爺褚岳山。被褚岳山這一瞪視,她嚇得直打哆嗦,急著就想掙脫往外逃。

無奈褚陰神一隻手就能輕易將她箝制。

褚岳山一把將她提到自己的面前來就像抓一個小孩般,就近細看,「江娥?妳真是死了還這麼拚命啊?」

是認錯人嗎?欣亞不敢說,就怕眼前的陰神會對自己不利。

看欣亞沒什麼反應,褚岳山眉頭微皺,將她放下,「妳這副德性要認錯也很難吧,看來妳是沒什麼記憶。」

正當她想開口的時候,來了一個身穿長馬掛,蓄山羊鬍的中年男子。褚岳山對男子開口,「呂仙仔,你看這事如何?她竟然找到這裡來了?」

山羊鬍細看了欣亞一眼,又檢視她身上的傷,開口說,「是江隆的因緣果報來了。」

欣亞不懂他們在說什麼,江娥江隆又是誰?眼前兩名陰神衣著看起來都不是現代的人,更像是清朝時期。

衪們將她拖出廟外後沒再理她,自個在供桌前坐了下來談事。

欣亞見他們對自己似乎沒有敵意也就大著膽子留了下來。

她窩在山廟邊不起眼的一隅角落,獨自休養癒傷。原本因傷而飢餓的痛苦漸漸得到了緩和,她發現吸食香火味能讓自己鎮定下來。

呂仙仔見了也沒趕她,看她時時害警戒的模樣,仰起下巴笑說,「不用怕成這樣,那些陰獸不敢隨便靠近這裡,這可是是神的地盤。」

後來欣亞發現在這裡活動的鬼兄弟人數還真不少,各個兇神惡煞像是流氓營,見到她有諸多好奇,但也僅是看個幾眼調侃幾句。她感覺得到是那位褚陰神在幫助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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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浮靈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