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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娥見村長領著村人來了,立刻放開狼狽在地的少年,低下頭來。

         「江娥,妳愈來愈不是款了,一個女孩家這樣打男孩子成何體統。」

         「也不做個好榜樣給自己的弟弟看,還帶頭打人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 「是他們先動手的。」江浩霖要衝出去回罵,被江娥擋了下來。她似乎沒想多作解釋,只是低頭向村長道歉。

         正當村人和被打的少年家長指責姊弟兩沒父沒母沒教養的時候,村長和幾個鄰人的目光轉移在江隆的身上,竊竊私語。

「江娥,這個人是誰?」

村長走出來,所有人便噤聲。嚴然是整村裡說話最有份量的人物。

江娥要弟弟先帶江隆回屋裡去。自己留下來解釋。

江浩霖拉著江隆,但他沒想留下江娥一個人,他就想看這個群村想對江娥怎樣。

江娥向村長解釋江隆是自己的遠親,因為家鄉鬧乾旱,所以遠來暫時投靠她。

什麼遠親?妳在這裡長大,你爹娘我們都認識也是看著他們死的,就沒聽過妳們家還有什麼親戚。

正當村人紛紛懷疑江隆的身份時,江娥不得不回頭,伸手就往江隆的胸口裡摸,嚇了江隆一大跳,連反抗也沒有,感覺到她的指間像小蛇般滑過他的鎖骨胸口,像觸電般電得他七葷八素的。

江娥從江隆的上衣內裡抽出了一塊銀鎖片給村人看,「你們自己看,上面有他的名字。」

江隆看見自己的銀鎖片被拿走後才回神過來。等等,為什麼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放哪裡?

江浩霖小聲的說,「我姊趁你昏睡的時候把你全身上下都摸過一遍了,還說你『沒什麼』。」一臉竊笑。

沒什麼?沒什麼是什麼意思?江隆臉脹紅得瞬間像直立的蕃薯。江娥當時說的「沒什麼」是指沒什麼值錢的,江隆完全往另個方向想去,怎麼可能自己沒什麼,難不成真要讓她一個小姑娘家見識見識自己有多「厲害」?

村長拿起那塊銀鎖片看了看,眾村人圍觀一番後,村長把銀鎖片還給了江娥,眾人見村長沒意見也就沒再有質問的意思。

眾人離去時,被打趴在地的少年還氣歪歪的啐了一句,「孤兒家還多出了個乞丐。」被村長一掌巴頭,「閉嘴。不要再給我過來鬧事。」

江娥見眾人終於離開,心下才鬆了口氣,但她並沒有查覺到村長離去前的那古怪的神情是怎麼回事。

江隆看到了。

他一邊用力洗刷被潑餿水的門牆和地板,一邊心想,或許他該早點離開這裡,免得帶給姊弟倆麻煩。

這時聽見江浩霖在屋後纏著他姊姊抗議,「為什麼不讓我說?明明就是他們先潑我們餿水的,我們家哪裡有欠他們錢了,憑什麼要我們先跟他們道歉?」

江娥被弟弟纏煩了,冷冷的回問,「你吃粥的錢從哪裡來?人家沒借錢給我們我怎麼去買布,你身上怎麼又會有衣服穿?」

「可是、可是那明明就是我們的錢,姊,妳不是說後山那片田本來都是我們家的嗎?為什麼又變成他們家的……」

「人家幫我們爹娘辦後事,你不應該拿什麼來回報嗎?」江娥語氣無奈,見到江隆走過來便不再說下去。最後告誡弟弟,「以後少跟他們吵,我們日後還要看村長的臉色,若把村長惹毛了,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。」

「憑什麼啦,這房子明明是我們家的,姊姊妳不會又把房子也要送出去吧?」

「別說了,閉嘴。」

江娥收拾東西就往外走,沒搭理江隆。

他看江娥到屋側去劈柴,瘦小的身子拿著沉重的斧頭吃力的劈著,每一下都那麼吃重又用力,心底憋屈得很。

江隆走了過去,拿走她手中的斧頭──唔,比想像中的還要沉重。他對她說,「讓我來。」

「不用,我習慣了。」

「我不能在妳這裡白吃白喝,而且我還是個男的,這種事本來就是男人在幹的活。」

江娥看他這麼堅持,那就讓他來吧。

她過去將其它要劈的粗木塊也搬來,見到江隆大汗小汗的把木材劈得亂七八糟,憋住了笑,心想,愛現啊?那就看你什麼時候喊累叫不敢。

江隆一路劈到了傍晚,再累手再痛也堅持要把所有的木塊全劈完,心想著反正就當作鍛練身體,也好一陣子沒有好好鍛練了。

累的時候,想到姊弟倆家裡沒個能做主的男人才會被村人欺負,他那耗盡的體力便又充足起來。

只要能見到這對姊弟倆,不論是互相捉弄、說笑還是為生活鎖事煩惱,他都感到快樂,他的兄弟都死了,剩下他孓然一身,是這對姊弟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有新的意義。

由於江隆的勤奮,江娥對他說,「現在村裡的人都當你真的是我的遠親,你也不用急著走,多待幾天吧。」

其實他沒在想離開的事,聽到江娥這麼說,他心喜若狂,但也提醒了自己一件重要的事實。

「我不是這裡的人,早晚會被起疑,所以我不能這樣待下來,我怕會給你們帶來麻煩。」

江娥有些訝異的看著他,「你打算要走?」

這好像原本不在她的預料之內,江隆也很意外她原來真的沒要趕他走的意思。

「後天吧,我想去南都的港口找工作,我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靠你們養。」

江娥欲言又止。弟弟先開了口,「那你還會再回來嗎?」

江隆說,「會啊,我會儘量賺多點錢回來……如果,如果你們不嫌棄,我想接你們下山跟我一起住,聽說南都很繁華,處處都是機會。」

江浩霖興奮得又叫又跳,「那你還不快點走,快點賺多點錢回來啊你。」

「江浩霖,你怎麼這樣對人家說話。」江娥捏了江浩霖的耳朵,捏得他唉唉叫。面對江隆一直痴痴望著自己的目光,江娥始終沒有對他的想法和決定表態。她似乎沒想讓自己離開,但也沒敢奢望江隆真的賺到錢還會記得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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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浮靈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