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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中,女鬼的臉出現在她面前。

「我死了?」帥琳開口問。

「沒有。」女鬼說。

帥琳回想被車子撞上的瞬間,眼前一道白影擋在她的身前……所以她被撞上時並不是強烈的硬撞,而像是被物體彈開。

頭還有點暈痛。或許是因為震盪太大的緣故,看女鬼的身影也愈來愈模糊。不,是女鬼的身體正在漸漸變透明?

欣亞見她知道自己沒死後便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,像在盤算著什麼。

未等帥琳開口,欣亞說,「我不會答應再幫妳。」

帥琳愕然,心想她都還沒開口女鬼就知道了。

「但是那些被困在大樓裡的女孩很可憐……」

「既然妳沒死,想救就自己去救。」

「妳說的沒錯。我怎麼可以把自己的事推到別人身上。」

那些女孩的事才不關帥琳的事,為什麼她要往自己的身上扛?欣亞這才想到,是自己太久沒當人了,所以沒想過那些女孩的痛苦也曾與自己的經歷相似。

別人的生死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,但是她為什麼又要救眼前這個女警?

回想擋下那足以讓帥琳致命的車撞瞬間,欣亞發現自己的靈體竟然會痛?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但欣亞感覺得出來在她決定救帥琳之後,靈魂的某部份好像產生了變化。

欣亞默默的想著這些事……

 

「喂,喂?妳還在嗎?」

「在。」

 

聲音就在耳邊,但帥琳已看不見她的影子。

帥琳打開床頭燈,還是看不到欣亞。被鄰床的病人抱怨後才又趕緊關上燈。

欣亞望向牆上的電子鐘,已經過了子時,圍繞在帥琳周身的渾沌氣息已經消散,便對她說,「恭喜妳,逃過了這次的死劫。」

說完後欣亞的聲音就沒再出現過。

門口有兩個全身黑衣黑褲的人守著,經過他們的家屬病患都不敢直視,連院方的人都怕惹麻煩而不敢多問一句。

這兩人在帥琳被路人送進醫院不久後出現。

一個佯裝成探病的大叔走進病房,到對面病床上假裝探望高齡的老爺爺,老爺爺沙啞的聲音問著,「你誰啊?誰啊?」

大叔一邊喊著,我是某某人啊,你忘了?某某啊,一邊注意門口並看向帥琳,帥琳認出對方是劉檢的人,正用手勢靜靜的和她打案號,問情況。

劉檢發現臥底的帥琳失蹤後便多方積極尋找,就怕她會遭遇不測。這段時間帥琳被轉換過許多地方,連向外求援的機會也沒有,就連被撞送進醫院,那些人也隨之到醫院裡來看守她。

帥琳拿杯水來喝,用眨眼的方式打摩斯密碼回應大叔:王議員貪污勾結被當地警官滅證了。查黑門幫的賣淫大樓。

大叔要她稍安勿躁,劉檢已有安排。

 

警察局長趙國輝受傷的事上了新聞。內容提到受傷經過離奇又隱晦,帥琳心想,也是,高階警官自轟命根子這麼丟臉的事肯定會封鎖消息。理所當然也更不可能提及與她有關的消息。

過不久,門口的那兩名黑衣人被劉檢派人帶走,換上了一位便衣巡警。

帥琳看個窗外附近已沒有奇怪的人徘徊,算是鬆了一大口氣,終於可以安心睡覺。

 

半夜,她在睡夢中忽然被人捂住嘴巴、捆綁帶走。

她被拖上一輛車,頭套讓她看不清楚狀況,只知道自己被載了很長一段路,上顛波的山路,最後停下來。

兩名男子將她從車上拖下來,拉開她的頭套,她這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。

是那個叫狗幹的經理,另一個是叫承漢的年輕小弟。

這處荒涼的山區四周渺無人煙,雜草叢生,她身旁就有個剛挖好的土坑,看來他們是已經準備好了。

帥琳心慌,那女鬼不是說她逃過死劫了嗎?她忽然腦海裡浮現一句:鬼話能信嗎?

「把她推進去。」狗幹命令趙承漢,將槍掏出來對準帥琳的腦袋。

「哇,狗哥,這就是真槍嗎?」

狗幹瞟了一眼趙承漢,「幹,你是沒看過槍膩?」

趙承漢充滿崇拜的眼神望著狗幹手中的槍,「狗哥,這把槍好帥,我很久以前就像要自己有一把,你拿槍的姿式好好看。」

狗幹冷笑一聲,仰起下巴一臉瞧不起,「你以前是跟誰混?連槍都沒看過?」

「有啦,可是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,狗哥,可以借我摸一下嗎?」

「開什麼玩笑,你會用槍嗎?」

「你教我啊,拜託你,狗哥,我想拿槍已經想很久了。你看在我都很崇拜你的份上,讓我試看看嘛。」

狗幹看了一眼正閉眼頹坐在地的帥琳,眼見這樣她也逃不了,又看在趙承漢搖尾乞憐的份上,將槍關保險後拿給趙承漢,「拿好。就只借你看一下。」

那槍落在趙承漢的掌間還真頗重,他笨手笨腳的學狗幹帥氣握槍,笑成一臉白痴樣。

「喀」一聲上了膛,槍口指著狗幹。

狗幹愣了一下,「喂,你幹什麼?你不是不會用──」

話未說完,立刻發現趙承漢的眼神變了,就像換了個人。狗幹結巴了起來,「承、承漢,你是白痴嗎?把槍口移開!」

Lita……」

「什、什麼?」

Lita,那個十五歲的女孩,你還記得嗎?」趙承漢聲音冷生,「半年前死在摩鐵裡的那個女孩。」

狗幹頓了一下,想起來,怔怔的看著趙承漢目光灼灼,似乎領悟了什麼,「你、你是她什麼人……」

「我是她哥哥,我要你去跟我妹道歉。」

「承、承漢,不關我的事,我只是被叫去助興,沒碰妳妹──」

「碰」的一聲,狗幹跪了下來,腿部中槍,哀號,又是「碰」的一聲倒了下去。血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。

 

山谷傳來槍的回音,漸漸餘蕩在空氣中,之後靜默了下來,空氣彷彿被壓縮得讓人感到窒息。

趙承漢回頭盯著帥琳,那眼神帶著一股異常的堅絕,像是早已謀劃許久,但是帥琳看他拿槍的手卻一直在抖。

畢竟還年輕吧。帥琳心想,趙承漢身上就沒那種混黑道兄弟的氣息,太文氣了。

帥琳腳有些痠麻,她移動了一下姿勢,趙承漢便拿槍指著她,「別動。我不想殺妳。」

「原來你是為了要替妹妹報仇,難怪我總覺得你跟他們格格不入。」

「妳不用想挑撥,我也不會是你們警察想見的那種人。」

帥琳聳了一下肩,「我可什麼都沒想,你個人偏見也太深了。」

趙承漢一手槍指帥琳,邊從車裡拿出一捆麻繩,把帥琳綁在樹上。

「承漢,你打算做什麼?」

她學他們這樣叫他,這讓他有些意外,小姐,跟妳很熟嗎?大概也知道她什麼技倆,揚起嘴角笑了一下沒理她。

她繼續說,「你打算一個人回去報仇嗎?真正害死妳妹的主謀還在那棟大樓裡吧?誰才是你真正的目標?」

「妳是在逼我把妳滅口嗎?」

「就憑你?你一個要怎麼對付他們這麼多人?你第一次殺人吧?你這樣白白送死,不如跟我一起合作?」

趙承漢古怪的看著帥琳,「我不想跟警察合作。」

「那你把計劃告訴我,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。這樣我們就是共犯了,你敢在警察面前殺人,你是豁出去了,也不差多我一個人吧?」

「妳再說話我一槍斃了妳。」趙承漢不耐煩的吼著,口水都噴到她臉上了。

明明手都還在抖,語氣卻在逞狠,不過帥琳也不是不相信他會對自己開槍。

「承漢,讓我幫你吧?這也許是一個更好的機會,你要替你家人著想,你爸媽他們──」

「幹,我全家的人早就死光了,妳少拿我家人來威脅我!」

趙承漢意識到自己何必一直回應她呢?被她搞得心更亂,他頭也不回的走進車裡。

帥琳想起初見他時,他在電梯裡正提著兩桶不明液體,和他剛才靠近她時身上也有股似曾相識的氣味。

在與趙承漢對話的時候,她拖延了一些時間試圖解開身上的繩索,她發現趙承漢綁她的繩結根本不算緊,或許他本來就沒想把她害死在這的意圖。這個少年良心未泯。

當趙承漢要駕車駛離的那刻,帥琳已爭脫繩索,朝他衝了過去,死攀住車窗。

趙承漢踩下油門,她便被拖著跑,他不得不急剎車。

「妳到底還想幹嘛,瘋女人,妳就這麼想死嗎?」

「在那房間裡幫我解開繩子和門鎖的人是你吧?」

趙承漢愣了一下,沒有回答。

帥琳說,「我必需要回去,我還有重要的東西在那棟大樓裡,還有那些女孩……你希望那些無辜的她們跟你妹一樣遭殃嗎?」

「如果當初你們警察積極一點,也許我妹就不會死,我也不會像現在是這樣。」

趙承漢將帥琳推開,駕車駛離。

必需要回到那裡去,趁他還沒燒了那棟大樓以前。得愈快愈好。

帥琳抬頭望向四周,這荒山野嶺的,身上又沒任何向外求援的東西,她只能沿著趙承漢離去的方向,徒步往山下拚命的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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